“你听。”姜望的声音轻了下来:“这是民心碎裂的声音,是你席家家运断止的声音。你视百姓如草芥,百姓视你做寇仇!”</p>
他一剑反挑,如流星划过,其踪渺渺,其迹留痕。照亮席慕南那一双惊怒的眼睛。</p>
“岂有此理!”</p>
席慕南翻手招来鲤纹赤旗,旗面展开,如赤血浮波,将姜望的这一剑淹没。</p>
“我席家恩养此地数百年,民心所向,众望所归!焉能为一时一事而散?愚鲁匹夫、无知鸡犬!”</p>
向来注意风度的嘉城之主,已经有些气急败坏。</p>
损兵折将不可怕,一时胜负也不算严重。但恰恰是城主印的碎裂,令他明白他真正失去了什么。</p>
他遗落了席家的过去,丢掉了席家的未来。</p>
“你以为是你席家养着嘉城数十万百姓吗?你错了!”</p>
姜望大怒抽剑。</p>
“耕者耕其田,工者操其业。商业往来阡陌,士者仗义执言!这才是嘉城繁盛的根本。是此地百姓,奉养了你席家几百年!”</p>
长相思自鲤纹赤旗卷起的血波中抽出,姜望毫不停滞,将身趋前,一剑直刺,</p>
人海如怒海,人恨如海恨。</p>
浮舟之水,亦覆舟之水!</p>
一声裂帛响,鲤纹赤旗旗面告破。</p>
长剑继续往前,好像从未被阻拦过。</p>
席慕南在一瞬间转换了三次方位,但都被此剑逼回。</p>
以剑印人。</p>
以民心,刺此城主心。</p>
姜望抽回长剑。</p>
噗!</p>
席慕南一口鲜血喷出,溅得鲤纹赤旗上点点是血。</p>
他捂住心口,却无法将那颗碎裂的心捂住。</p>
倘若不是欺瞒百姓,造成生灵涂炭,令城主府民心尽失。动用嘉城城主印的那一记诛罪之雷,本应可以把姜望立杀于此。肉生魂回术再玄妙,四灵炼体决再强横,也都是无源之水。根本不会有现在的结果。</p>
在这样的时候,他却忽然想起一段话。</p>
那是他告诫自己那个骄傲的儿子时,所说的话――</p>
“如果眼睛只能看到身前三尺,那不如不看。如果耳朵只能听到一墙之内,那不如不听。东王谷的望闻问切,反倒把你变成了瞎子聋子傻子,只相信你了解的那么一丁点东西了!”</p>
“我又何尝不是……用我所看所听所经历的一切,阻隔了我所能想象到的未来呢?”他想道。</p>
嘉城城主印脱手而落,坠在城楼石砖上,摔得粉碎。无数隐约的光点就此散开,散落嘉城城域各处。</p>
正是以家运还城运。</p>
以血祭奠赤旗!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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