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国现在的太子姜无华，其实是齐君次子，居长乐宫。</p>
而在他上面，还有一个哥哥，也就是皇长子，名为姜无量。</p>
许放当然得罪过太子，但得罪的却不是姜无华，而是已经被废了的太子，姜无量。</p>
他当年骂天骂地，何止区区一个聚宝商会，他是连当时的太子也骂过的。</p>
对于废太子姜无量，许放自然不必再问该怎么认罪，他多的是名目可以认。</p>
但他还是微垂眼睑，问道：“认哪条罪？”</p>
姜望回道：“你当初骂什么骂得最狠，就认什么罪。”</p>
“……知道了！”许放说。</p>
姜望看着他道：“你离开之后，这家客栈就会关闭。除了我和重玄胜，没有人见过你。”</p>
许放当然能够明白这话的意思。</p>
十八年了，从自厌自弃，到绝望，再到绝望中生出一丝希望，再又湮灭。反反复复，生不如死……他等的是什么，有时候他竟也忘记。</p>
靠自己是报不了仇的，他非常清楚。但哪怕是作为一件武器，哪怕只作为一个废物利用的器具，谁能够用好他呢？</p>
在听到青石宫这个地方之后，他竟窥见天光！</p>
仿佛在漫长无际的黑暗里，忽然有一只手伸来，一巴掌扯下夜幕。</p>
只是……</p>
许放用那沙哑得如牙床在地上缓慢挪动的声音，说道：“我当年骂聚宝商会，虽然有庆嬉老儿的引导，但的确是出于公心……”</p>
他始终没有抬起视线，仿佛不敢看人。</p>
“你说……”他问：“他们还在怪我吗？”</p>
庆嬉是四海商盟的盟主。</p>
聚宝商会作为后来者，在追赶四海商盟的过程里，并不光明。当然，也不是说现在就如何堂皇了，但总归面子上已经做得很好。</p>
许放当年骂聚宝商会，就是因为知晓了其间的一些肮脏事情。</p>
而这些事情，都是庆嬉有意无意的透露给他的，也确是事实。</p>
之所以许放说起庆嬉亦如此怨恨，实在是因为，他当年骂聚宝商会，虽是公心，但也事实上做了四海商盟的陷阵卒子，帮了四海商盟。</p>
但在事后聚宝商会对许放的报复中，四海商盟从始至终保持了缄默。这实在不是说得过去的事情。</p>
而许放所问的“他们还在怪我吗？”，其中的那个“他们”。</p>
指的自然是受他连累，被聚宝商会报复至死的家人……</p>
他已经没有人可以问，而只能问眼前的这个少年，即便他如此陌生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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