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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一十三章,谅解(2 / 3)

大早上的就纠结,何安田觉得脑袋更晕。叹气取过盔甲,自己正在套着。外面亲兵听到,送进来热水。

“昨天晚上怎么了?刚睡着就听到有人喧闹,是谁的人吃醉酒半夜闹事?”蒋德大叫大嚷,夜里安静,何安田也隐约听闻。

亲兵道:“正要回将军,”他压压嗓音:“小袁将军的人,叫蒋德的那个,半夜里和小袁将军动了刀子,把小袁将军帐篷打坏。”

何安田眼皮子就更跳的厉害:“为什么事?”

“还是为军功的事情。”

何安田的心绷得紧紧的,这蒋德可是次次私会都有份。他暗暗更要骂张辛,你小子只顾着想买好定边郡王吧,回回往死里挑唆。这下子好,蒋德沉不住气,这就往外面跳。他要是嘴不紧把你供出来,你是应该,把我供出来,可就连累了我。

在这种心情下,何安田眼前又闪过几个人。这一回不是那春风得意招人恨的小袁将军,而是一个年青的妇人,这是何安田的妻子。妻子后面,又两个水灵灵的女子,这是何安田的爱妾。后面出来的是他的儿子,他的女儿,他的银子,他的金子……

何安田眼前一黑,郡王要是知道我对他有二心,翻翻手掌就能让我妻儿离散,家宅不再。他丢了官职,下场就将是这个样子。

陈留郡王让人请他去大帐时,何安田是一路不安,一路骂着张辛进去的。

……

陈留郡王还没出来,大帐中议论纷纷。何安田找找,袁训不在这里。难怪大家敢这一会儿说他。

张辛和几个人交头接耳,鄙夷地道:“这兵带的,自己的人同他动刀子,就这他还官大!”

放眼帐篷里,四品的将军并不是太多。

总有人附合,有的人不见得敢对陈留郡王有二心,但说说笑话却敢。坏笑道:“这是老天给小袁将军的升官礼,让他知道知道兵不好带,不是官升得快,就能收伏当兵的心。给的兵再多,不会带也白搭。”

也有人是中肯的:“这和上司动刀子就不对。再说小袁将军打仗我们全是眼见的,虽说升的快了点儿,但他打仗不是含糊人。”

先前说话的人就不忿:“要你来当好人,你也知道他升得算快。”

再出来一个打圆场的:“朝中有人好当官,我们没有太子殿下,比不上也难免。”

张辛就阴不阴阳不阳的再接上话:“人家不但有太子殿下,人家还有郡王。”听到的人全嘻嘻一笑,但心中是不是气愤,再或者是不平,也许是不安,就不得而知。

沈渭站在最后,心想这些人反正当我不存在,我就当没听见也一样。

何安田因为对张辛特别留心,这就一听更加明了。张辛的矛头还是冲着陈留郡王去的。何安田气得咬住牙,这小子!

果然!他是个奸细。

他是生怕别人不因为这件事情记恨郡王!

何安田心中七上八下,要是去见郡王如实的说,他以后只怕对自己另眼相看?这个另眼可不是照顾自己,这个另眼……穿小鞋的滋味儿可不好。

那这就开始和张辛冷着点儿吧,让他知难而退,你找晦气,别把我带上。

跟着陈留郡王再不好,这几年官职也算恰当,战利品分配也算公平。换个地方,如到定边郡王那里去,何安田苦笑,人生地不熟的,一切从头开始,难呐。

议论声中,内帐帘子拉开,走出两个人来。头一个眉眼斜飞,神采傲人,正是那新升的将军袁训。

在他后面,走出来的是陈留郡王。

帐篷里喧闹声即刻停止,帐篷大,又分成三五成堆的在谈论,而且人又多,只要说话的人不是扯嗓子,内帐中不见得听得清楚是谁在说。

但军官们齐齐懊恼上来。

他们不担心陈留郡王听到,都巴不得对着郡王说才好。也早有人对着陈留郡王抱怨过,陈留郡王才一直烦恼。

可谈论的中心,那小袁将军他也在。

当事人听到这些辱骂他的话,他能听过就算?

偌大帐篷里,忽然所有的人,不管说话的没说话的,全把嘴闭得跟河蚌似的。乍看上去,还有点儿怪异。

袁训窝着火,他能怎么样。他除了当听不到,就只能当听不到。

这里全是自己人,斗几句话,再打几架就行。但现在想让他们服自己升职,多打几架也不能解决,还只会风波更大。

他告诉自己先忍着,可又不能压抑内心中火气。他把脸往下一沉,谁也没有看,大步走到他的位置上,四品将军全在最前面,最近陈留郡王的地方,顶着背后无数针刺般的目光,袁训面无表情。

龙氏兄弟们先到两个,就在刚才谈论的人中也有他们。他们恰好在袁训对面,盯着袁训和他身侧的数位四品将军,不能说心里不气。

他们的官职现在比袁训小,以后见到小弟就要行礼,这口气也是难咽的。

寂静中,陈留郡王入座。辅国公这才到来,带着余下的儿子们,进来先意味深长的看了袁训一眼,热烈的用目光对外甥表达他的支持和喜悦,这喜悦是从袁训升职后就有的。辅国公甚至在袁训面前停下,满面笑容,用双手同时拍打袁训的双肩,笑道:“好小子!舅父很喜欢!”

袁训微红了脸,这就有了笑容。有盔甲在头上,他就搔搔面颊,像是手不动一下,就不能掩饰他的难为情。

他认为自己应该得的,在面对如同亲父的舅父时,就多出来羞涩。就像一个在学里拿了头名的学生,回去得到家人的夸奖,就是那种羞涩。

凡是看到袁训这近似于妇人羞答答笑的人,心里都更不舒服。何安田苦涩难言,这就是功勋子弟,脑袋上套着个金线笼子来打仗,饶是官升得压死别人,他还能有地方撒娇。

这不是更气人吗?

再偷偷地看郡王,见他从出来就面色不佳。

何安田想还是再看看再说,这金丝笼子里的袁蝈蝈后台惊人,郡王万一疼他到不许一个人说“不”字,那自己还是别往上撞,避开这火气头儿的好。

让张辛一个人蹦哒去吧,蹦得不好撞到郡王剑上,何安田脖子一缩,找不上我就行。

等辅国公归座,陈留郡王几乎没有停顿,这就雷厉风行。把案几捶了一拳,捶声太响,似乎响动的是雷霆,帐篷顶子跟着瑟瑟响着。

满帐中,全是陈留郡王的咆哮声:“胆大包天糊涂油蒙住眼睛的事也能出来!废话我不想说,带人进来!”

这下子人人噤声,都看出陈留郡王真的动怒。

帐帘子同时打开,外面有人嘶声:“我不服!放开我,我不服!”蒋德让推进来,扭着身子,五花大绑。他眸子都泛出红色,一进来就对着陈留郡王大叫:“为什么我没有军功!为什么我没有……”

“啪!”不等他让人压着跪稳,陈留郡王抬手扔下一本东西,正落在蒋德面前。蒋德让关了一夜,看似满面疲惫,却还能耍宝。扭脖子斜身子去看:“这是个啥?”

陈留郡王冷冰着脸:“军功折子底稿!”这就不理蒋德,在帐篷里扫视一眼,陈留郡王冷笑:“军功折子有底稿,久跟我的人都见过!跟我不久的人,也应该听说过!军功由幕僚先生们计,发给我核过,就往京中。昨天我就想拿出来,索性挂大营门口给人看!又寻思着当兵的没几个识字的,挂出来他们还当小孩屁帘子!”

铿锵有力的话语掷地有声,震得帐篷里鸦雀无声。

跪在地上的蒋德也是佩服的,心想久闻陈留郡王会带兵,果然有一手,这军功折子底稿也肯亮出来给人看。

不过他说得也对,真的挂到营门口去,那成了笑话不说,而且当兵的真的是大字不识,谁又认得上面写的是什么?

真正应该对着发威的,还是这些军官们。

他正想着,杀气腾腾两道眼眸落到他面上。陈留郡王眯起眼,这看似悠闲的动作,却使得他眸中的杀气更凝聚起来,似刀锋尖那一点,刮在蒋德面上。

“蒋校尉!”陈留郡王阴森森:“这以下犯上,是你家里教出来的规矩?”

蒋德分辨道:“回郡王,这是我不服,我没想动刀子,我就是心里有气,营外挖地捉了只打洞老鼠,想放到袁将军帐篷里咬他衣裳。不想沈将军跟鬼似的夜里清醒着呢,他出来逮我,我为了跑,就动了刀子。”

沈渭肚子里回他,你他娘的倒还骂上我了,你才是个鬼。

“砰!”陈留郡王提起拳头,对着书案又是一击。他再次咆哮:“你服不服我不管!我要的,就是安安心心呆在这儿,能服从军纪的人!不服的,现在就滚,早滚早了,老子不要!”

人人都看出来蒋德慌了:“郡王息怒,我可是奔着你来的,花了钱才投到你营中,你让我去哪儿呢?”

包括何安田在内的不少人,都白了脸,有和蒋德一样的心思,是啊,你让我们去哪儿呢?要有门路去太平地方当官的,早就走了。要换家郡王,换个地方就能比这里好?

陈留郡王怒目:“蒋德!我来问你,愿打愿罚!”

蒋德还能眨巴着眼,尖声道:“我愿罚银子!”有谁是愿意主动挨打的?

“呸!你想得美!愿罚把你送到梁山王的苦役营呆着去!还罚银子!家里有钱也别在这儿显摆!”

“那我愿打,愿打!”蒋德沮丧。

一根令箭抛下地,陈留郡王不吼了,恢复他郡王的尊贵斯文体态,对军纪官努努嘴儿。军纪官大步出来,在书案前躬身:“回郡王,按照军纪,当责军棍一百!”

沈渭的心抽了抽。

一百军棍?他打小儿学武没少挨打,可从没挨过这么多。军棍挨起来是什么感觉?沈渭隔着人瞅瞅袁训,心想小袁你不出来劝劝?

龙氏兄弟的眼光也瞅瞅袁训,你不出来劝劝?收买人心这事儿别说父亲没教过你。

军官们站成前后好几排,但凡是能把目光投向袁训的,全对着袁训投过去。都是一个意思,到底你年青,大好机会收买人心,你还在恼他,你倒不肯说不成?

袁训没有动,他才欣赏过姐丈的万丈气势,又记住他的话,你出来求情,活似我们在演戏。昨天陈留郡王说的时候,袁训就醍醐灌顶。今天身临其境,袁训更能明白姐丈的交待。

自己站出来劝,要么姐丈把自己也怪上,要么姐丈答应自己求情,那他这气势万丈可就成假的了?以后他可就不好唬人才是。

袁训就把脖子一梗,好似还在十分气头上呆着,不肯下来。

我就不劝!

何安田鄙夷,看看这金丝蝈蝈就是不懂,上面有人你是能升官,可让人觉得你心眼狭窄,以后你还怎么混?

是了,这位是文官行里出来的。那些坐椅子的和我们这骑马的相比,就是心眼子不大。正打着仗呢,这给人一百军棍算怎么回事?何况他又是初犯,犯的也是和你一样,心眼子小的毛病。

何安田就想,指望金丝蝈蝈没有用,还是我出去求个情吧。如果郡王能对蒋德这红眼的人开恩,自然就会对我开恩。

他这就迈出去一步,还没有说话,见另一个人先于他躬身:“回郡王,念他初犯,又正当用人之际,宽容几棍吧。”

说话的这个人,却是惯于保持中立的将军。

何安田心头一宽,心想这就有帮忙的出来……陈留郡王的话把他侥幸心思全打散。陈留郡王就差跳脚:“拖出去,打!疑心疑到我头上,谁再求情和他一样!”

这下子人人沉默。

蒋德被人拖出去,第一棒打在肉上声音传进来,袁训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。一百棍,蒋兄你挨的算辛苦。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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