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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百五十七章,承欢国公的执瑜执璞(3 / 3)

此时的京里,他们的母亲宝珠悄手悄脚下床。

……

起夜烛火不敢拨亮,担心把丈夫袁训弄醒。宝珠在床前悄无声息穿衣,看一眼丈夫沉睡的面容上还有眉头紧锁,就要心疼上来。

自从王爷来公文拔营而去,袁训就没有好好睡过。他白天要去宫里安抚皇帝,想尽法子让他不要生出后悔的心,而中途命撤兵。回衙门还要办公事、会见同僚。晚上回来,地图在家里挂上一份,秉烛到深夜是经常的事情。

宝珠在中间屋子里榻上,都听得见他在侧间自言自语:“大冬天的贴近山里走不冷,这里水深,冻得实在能过去吗?这么冷的天发兵,高南国是想不到明春兵临城下,但路实在不好走,冻死士兵可不好。”

主张是袁训出的,他不能真的像别人所想,赢了他喜欢,输了他头一缩,说和他没有关系,在他的心里负起全责,只能赢不能输。

把宝珠听得都不忍心叫他早睡,强着他也睡不着,不如由他去吧。但知道这仗不是一年两年,怕他长此以来消耗身体,宝珠和他约好,早上能睡会儿就睡吧,横竖儿子们不在家,不用起早教武艺,袁训三两天也一改起早的习惯,补上一个懒觉。

今天元旦朝贺,肯定睡不成,但宝珠能晚叫他一时是一时。

去榻上把孩子们背的红包儿整理时,袁训醒来,孩子们随后进来,安老太太和袁夫人带着小六随后到。宝珠亲手给背上红包儿,按和太后说好的,香姐儿背两个,有一个是执瑜的。加福背两个,有一个是执璞的,给太后看看,算是执瑜执璞这个年还在身边。

小六直接装红包里,问他:“把你送给太后好不好?”小六就格格一阵笑,奶声奶气,也会发声,含糊不清:“哦,”是说好。

收拾完毕一家人进宫,袁训往金殿上去,女眷们往内宫里来。如今是太后掌宫务,加寿协助当家,太监宫女的恭敬更是不同。

加寿在内宫门内接着,上母亲的车,给她看自己背的大红包儿,和二妹三妹说笑一阵,小王爷的车在后面,在太后宫门外下车。

和别的命妇们另外有殿室等待不一样,袁家的人是直接去见太后。太后眉开眼笑,给了钱,让香姐儿和加福萧战还去睡会儿。

然后接受嫔妃们道贺,命妇们道贺,太后留下一些人说话,柳至夫人往皇后宫里来。

站在宫门上往里看,见殿室清洗过没有败落,只是走动的人少,人气儿全无,寂寥也就跟着出来。

难免有一阵伤心上来,正要落泪。一个太监出迎,柳至夫人不敢哭,带着给皇后的东西随他进去。

皇后事先知道她要来,装扮一新端坐等她。柳至夫人行过礼,坐下来端详过,陪笑道:“久不见娘娘,脸面儿还好,衣裳也好,我就放心了。”

皇后几个月里不能见家人,不能见柳至她还没有懊恼,见不到柳明等人她心里话没有人说,实在憋闷。

闷钉子碰到现在,气闷的性子涩涩,以往的暴躁少了三分。见柳至夫人这样说,面色淡漠地回:“这不是加寿在当家,过年前帮我洗了宫院,新种上花草,衣裳也是她送来的,那盆腊梅也是她送的。”

一角,半人高的盆里,腊梅吐芳香。

柳至夫人由不得的笑了:“寿姐儿不孝敬您,她还孝敬谁去?”这本来是句奉承话,但皇后面上一寒,不是还有太后吗?这话没说,柳至夫人察觉,忙挡住,换个话头笑道:“花好,衬上娘娘的人也好,这是什么都好的兆头。”

皇后冷淡地由着她说,又把家里的近况说上一遍,只是没有提柳明等人。

皇后忍不住发问:“柳明这冬天身子好不好?他让袁家伤到的地方,天阴下雨就酸痛,今年我不能赏他药,去年上半年里赏过他,不知道用完没有。”

柳至夫人笑容不改:“好呢。”

皇后没看出来,道:“那让他进宫来看看我,和他说话心里宽。”

柳至夫人在家里和柳至商议好的,怕今天搪塞得过娘娘,下一回没有话回,总不能说自己不带话。

“柳明他回老家去了。”

皇后一惊,猜疑上来:“那柳晖呢?”

柳至夫人含笑:“也回去了。”

皇后就知道不对,因为柳明对她说过:“娘娘一天不安稳,臣一天不离开您。”他有事回老家不奇怪,但总会留下话或书信。再说柳明说了柳至好些坏话,他不喜欢柳至,皇后现在也不原谅柳至不作为,柳明不会离开自己。

皇后毫不掩饰的眸光寒冷,冷笑连连:“你就如实说吧,是你们夫妻把他挡在宫门外面是不是?”

柳至夫人极是无奈,起身跪下:“我们夫妻不敢。”不说还好,说过皇后怒从心头起。

她最近闷得太狠,生出一些委屈求全的心思,面上一层窗户纸可以不捅破。但让怀疑柳至夫妻又做下什么给揭破,怨恨如洪水宣泄奔腾而出。

她骂了起来:“你们夫妻不敢谁敢!就你们夫妻最会装人!背后全是鬼!几曾管过我的死活,我也不和你们理论!权当没有你们。但柳明在哪里,快快给我找来!你能进来,他倒进不来,这是什么道理!”

这话太重,柳至夫人当不住,哭道:“我们进来是求过加寿姑娘,”皇后大怒:“还敢狡辩!你们能求,柳明就不能求!”更是咬牙抽气地骂,显然怒极:“天底下的好地方,除了你们夫妻能去,别的人都得退后!”

“娘娘,柳明柳晖……他们已死。”柳至夫人的话让皇后逼迫出来。

皇后震惊,这一个炸雷打得她六神无主,茫然起身问道:“是谁杀了他们?”

眸中恨意深重:“是你们……”

“是太子殿下!”柳至夫人痛哭。

她内心委屈如坠落深渊,从此不见天日的感觉。什么叫权当没有我们?我夫妻为你担家里骂名,太后面前陪脸色,袁家那里去求情,就落下一个不管娘娘死活的名声。

索性实说了吧,不然这冤枉谁能担承?

皇后面上青一阵红一阵白一阵,喃喃:“你没有骗我?太子为什么和柳明过不去?”

一句也是说,十句也是说。柳至夫人干脆全说,哭道:“太子说两宫不和,全是由柳明等人挑唆。把我丈夫叫去,命他肃清家里。名单是太子殿下所给,人,是太子殿下所抓。没抓的人,殿下不悦的,全数撵回老家,娘娘不信,您见到殿下时问一问他。”

两宫不和,四个字像一顶大帽子扣到皇后头上,把她压得跌坐回锦榻。她伤痛柳明的心思让引开,换上来的是两宫不和,太子偏向太后。是太后的属意?还是太子让人蒙蔽?又或者就是太子的主张?

这个太子早就与自己不和,早就不敬重自己,早就……两宫不和…。这一年里独坐宫院冷冷清清,无人说话,鸟声也寂。看花开时扎眼,看落红凄凉,就是因为两宫不和,自己落到这地步。

皇后怯懦上来,她本来就是个没主见的人,以前有父亲丞相,登基前父女不和,但总是有父亲,有些主意自己不相信,父亲也会说出由自己选择。

在他的主意上面自己再拿主张,总还风平浪静。

现在,不相信柳至,柳明已死,太子和自己不一条心,失宠于皇帝和太后又已久,皇后没了主张。

呆呆坐着,柳至夫人准备哄哄她,待精神头儿转过来就告辞时,外面有人回话:“太子殿下和寿姑娘来给娘娘行礼。”

皇后滞滞,柳至夫人提醒她:“娘娘要有个笑容才好。”她嘴角一勾,出来一个生硬的笑容。

还肯听,柳至夫人小小松口气,虽然她才让皇后骂过,但也得为她着想,就不辞行,在这里能帮着说说圆场的话也好。

修长瘦削的身影,和小小的胖胖的身影出现。

太子过了年十三周岁,过去的一年里是拔个头儿的年纪,陡然一长,比加寿高出接近一半。

他英俊飘逸,看得柳至夫人都得意上来,这是自家的太子。而皇后心头又痛,这是和自己不一心的孩子。

他的手扯着加寿,过了年八周岁的加寿,可能是胖墩墩肉坠的,看上去就显得矮,也长高得晚。

和太子看上去,一个已算大人,一个还是孩子。但大手握住小手,亲亲热热的到面前。

“给娘娘请安,娘娘千岁,千千岁。”

皇后的眼皮子抽搐,关在这宫里还千什么岁!这样活千岁不如去死。但她没有说出来,这一年的不许出宫把她性子磨去不少。还有太子不放过柳明让她内心慌乱。有个心事存着,无心再起争端。

默然不语,太子和加寿没有多呆,也就辞出。到外面,跟加寿的宫人送上一个大红包儿。

加寿身上本来有一个,偏向左边,怕进去让皇后奇怪,这一个现在背上,这一个就偏向右边。太子见到皇后也心事重重,但见到这一幕忍俊不禁:“加寿,你也太贪心,一个还不足够,这一个又背上做什么?不是太后面前讨过钱了。”

“我帮瑞庆姑姑背的,她要接小弟弟进门,她今年不背。”加寿振振有词。

太子更觉得好笑,打趣道:“姑姑去年就不背,你贪心鬼儿,别拿姑姑当借口。你要是说帮姑姑家没有来的小弟弟背的,这倒说得过去。”

加寿眼睛一亮:“这样说,我还要再多背一个去讨钱?”太子放声大笑:“没羞,我都代你面上发烧。”

加寿嘟囔:“要是姑姑和母亲一样,一下子接进两个弟弟妹妹,那我应该再背两个,多讨两个的钱。”

两个人笑语着去了,皇后的殿室太空,听得一清二楚。柳至夫人歉意:“看我忘记为娘娘准备钱给寿姐儿,寿姐儿明天后天还会来吧,明天我把钱送进来。”

皇后摇了摇头,不知道是说不用备,还是说自己可以备。她有气无力的,耳朵满是太子刚才的笑语欢声,和他见到自己的疏离。

他对着自己的母后没有很喜欢,这颗心早就烙上太后之印,不在自己这里。

柳至夫人劝上几句,让娘娘不要伤心,告辞出宫。她出去没多久,太子打发一个人到皇后宫里,悄悄问当值的太监:“殿下问柳夫人面有泪痕,和娘娘说了什么。”

这不是太子头一回过问,当值太监如实回话。太子听过面色不豫,自己杀了柳明不对吗?母后还问他们何来?

对皇后心结更重,这样的人还是看不透,还有什么可问的。自己低头想上一回,不管正想反想,柳明等人不可以留。

重回太后宫里去,加寿正在扮可爱,和战哥儿争着讨钱,背上好几个大红包儿,把太上皇太后和瑞庆殿下逗得哈哈大笑,说姑姑会接好些弟弟妹妹,太上皇夸她说得好。

战哥儿怎么能容她一个人出风头,跟在里面就插话:“加福好,”

“加福比你好。”

小六挪着步子,拖着他的红包儿在地上走得跟个大公鸡般神气。

太子也去承欢一回。

太后又把执瑜执璞提上一回,问他们哪天起程,哪里能回到京里。

……

国公府里,执瑜执璞对着大花灯窘迫。小二送的花灯太大,是个巨大莲花灯,蜡烛点起来,热力的作用花瓣会一开一合,把画的荷花映得跟真的一样。

但房里挂不下,而且装上拿不出去,房门窄。

国公乐得不行,听着他们嘀咕一回,还是拆散花瓣才拿出去。另一个在客厅里挂好,小十在下面拍着手笑,仰面看得不住眼睛。

大奶奶谢氏见暂时没有要她帮忙的事情,她的娘家人过来拜年,在她房里,和国公夫人八奶奶打声招呼,回房去说说体己话。

就要走了,总是有几句话互相告知。

她的父亲还是愁眉:“孩子,你没有丈夫不用怕,公婆俱在,家里有吃有穿有人敬你挺好,为显贵去投靠别人,千里万里的去不容易,到了不好,回来路远也不容易。已经离开这家里,你说回来就回来,你妯娌们难道没有话要说?到时候才是上下两难,两头受气。”

成亲以后,谢氏没有一次不恨父母亲,把自己嫁给龙大公子暴性的人,还要受姨娘的气。但决定上京,她一下子爽朗,时时有笑容,话中带豁达。

反过来劝父亲:“我没有丈夫,爹娘难道不担心吗?只有显贵一个孩子,他有出息,是我的依靠,爹娘可以放心。父亲说得是,我们家是是这里头一份儿,公婆在上,没有人敢轻看我们,对我们娘儿们不好。但说到底,公婆有了小儿子,显贵他没有了父亲,以后少一份儿慈爱,要早早的为他打算。总是和小叔叔抢可不好,也伤和气。京里的表弟最孝敬公公,公公命我和五弟妹投奔他,他不会不答应,再说已经答应了。弟妹我们相处过,最好不过的人。表弟是探花,往来的全是状元公。为显贵长大的前程,为他能养我的老,我们得走了。”

叹息一声:“别挂念,我们娘儿俩都喜欢。”

五奶奶也在房里见家里人,笑盈盈的一看就是心也宽气也畅。

“为慧姐儿,她没有父亲,嫁在这里要是受气,寻叔叔寻伯伯的帮忙,也没有不答应的。但能为她挣一分好的,我就为她挣一分。京里是全国最好的地方,好人家不会少。再说她亲表妹是太子定下的,送她去跟着学学规矩,许个好人家,姐妹以后是依靠。”

说到儿子,倒没太措词,只一个前程要紧:“要拜状元当师傅,公公亲笔给表弟写的信,表弟管着兵部,加急快马早一来一回有信到家,住的地方都准备好,表弟妹从来是个和气的人儿。”

她的娘家人也就不多劝,只道:“去了还是自己买个宅院吧,孤儿寡母的,一看就是去靠人帮的,住在一起哪能长久。到时候回来难,留下难,那倒不好。”

“我准备的有买房子的钱,本来也是这样想。自己备下来,姑母肯定留我们住,住到不喜欢,我们就搬出来。但京里来了三封信,小弟的信给公婆,说好。弟妹的信给我和大嫂,说院子已经备下。姑母的信呢,给母亲,说命我们住到她家,姑母有命,哪能不从。她家是王府,小弟是侯爵赐王府,住在一起也不会让外面人欺负。”

五奶奶笑吟吟。

正说着话,说梁山王妃和葛将军夫人来拜年,五奶奶请娘家人,谢氏请娘家人,一起往客厅上来。

梁山王妃和执瑜执璞在说话,问他们过年哪天走,要和他们同路。执瑜执璞难得的扭捏:“我们带着大伯娘二伯娘一家,我们自己走。”

梁山王妃含笑:“同我一起也不拘束,我比你们还会招待客人呢,”不管执瑜执璞下面回的是什么,谢氏和五奶奶先对娘家人微笑,看看,我们说的不假吧,都知道我们要走呢,没有一点儿不情愿。

------题外话-----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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错字回来再改。么么哒。今天又是大乖好仔,提前更新,哈哈哈。</br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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