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清霖一走进书房,一股阴森之气扑面而来,无目见之下,他甚至能看到一缕缕灰白色的雾气,在书架、房梁上淤积不散。 坐于桌前的高举人,更是被祟气缠身,浑身气血渺微而黯淡,按照这个势头,怕是活不到月末了。 “爹!我给你介绍一下,此乃李清霖,李公子,提刑司掌旗,五老清心斋亲传。” 高静姝向高举人介绍道。 “李某见过高举人!”李清霖拱手道。 高举人见李清霖身躯高大挺拔,腰挎白首刀,行动间如鹰视狼顾,不由眼前一亮,赞叹道, “自古英雄出少年,我便托大,叫你一声贤侄。我听静姝提起过你,今日一见,果然所言不虚!” 立于一旁的高笠,见到此幕,不由有些吃味,看着李清霖的背影,满是不善,总觉得李清霖会瓜分高府家产一般。 “爹,李公子武学修为不弱,更是朝廷提刑,身具煞气,官星高悬,或许可以破邪!” 对于高静姝的话,高举人没有回答。 这段时间,请来的武师官员还少了?但都只是治标不治本。 那妖邪也不知是何来历,来去如风,遁往无形,要不是高静姝语气坚决,声称自己看到过鬼影,高举人甚至是以为自己大限将近了。 而且…… 李清霖,太年轻了。 高举人心底或多或少有些不信任。 若是贸然插足此事,能否诛邪尚且不说,是祸非福,恐有引火上身的危险。 高静姝毕竟是救父心切,失了冷静,这才病急乱投医,却不曾想此事的后果。 高举人咳嗽一声,继而笑呵呵的对李清霖说道, “让贤侄见笑了。这样吧,让静姝带贤侄到处逛逛,我有间画房,珍藏着许多名家字画,贤侄可参观,替在下掌掌眼。” “爹!” 高静姝声音清亮,有些恼怒,只觉是高举人性格执拗,看轻李清霖,不愿让其帮忙。 但高举人挥了挥手,态度坚决,不欲多说。 高府占地面积不大,装潢甚至算得上普通,更无水榭阁楼。 只是清幽雅致,有青石小径,铺满绿意,显得颇为文雅。 走在院中走廊,高静姝有些歉意的对李清霖说道, “李公子,我爹向来如此,伱不要见怪。” “无事无事。不知可否带我去令尊卧室看看?” “哦,这边,我给李公子带路……” 片刻后,李清霖从高举人卧室走出,目光闪烁,突然开口问道, “令尊既然乃本次秋闱出题人,敢问为何不去主考?” 高静姝闻言,解释道, “李公子许是不知,我大姜科举,出题者和考官不能是同一人,且有避嫌之举,即出题者的弟子门生,不能参与同年科考。” 李清霖闻言,心中泛起几缕疑惑。 起初他听闻高举人乃下治试出题者之一,府上闹鬼后,猜测或许是有人养鬼窃卷,做了回梁上君子。 可如今到高府一看,这鬼怕不是单单想要窃卷那么简单,还想要高举人的命! 这就怪了。 养鬼窃卷,行踪隐秘,几乎不留痕迹,窃完则走即可。 为何还要如此大费周章,要用阴魂吞噬高举人的精气,使其暴毙! 这未免过于不智了。 毕竟高举人也算往丰县中文人集团中的宿老,他一旦暴毙定生事端。 正想着,高府前门传来喧闹声。 便见大门洞开,高阔和高府管家亲自迎接,高笠都恭立门口。 李清霖见状,心中升起几分好奇,谁人值得高府这般慎重对待? 嗡嗡诵经声传来,片刻后,两位童男童女洒柳枝甘露而来,开道在前。 身后,有四位力士,捧香炉、持三叉铃、奉传度令牌、洒金箔,行动如风。 而在缭绕香火和金箔中,一位身穿羽衣的道人,身高八尺,细腰扎背,仙风道骨,手掐子午诀,飘然而至。 莫说旁人了,就连李清霖这个亲眼看过,甚至杀过修仙者的,都被唬得一愣一愣的。 长眉道人在门前止步,遥望高府上空,一脸凝重, “果然有妖邪作乱!怕是道行不浅!” 高阔几人闻言,一脸恭敬的将其迎入府中。 却见长眉道人进府后,左右查看,四处逡巡,越看,脸色就难看, “此鬼是个有来历的,甚至可能是从仙家之地逃窜出来的,要捉拿此鬼,我损耗我二十年功力……” 说到最后,长眉道人的语气变得为难起来。 “无妨,大师但请施为,自有百两银子奉上。” 高阔闻弦音知其意,立刻唤人去库中搬来银两。 长眉道人点了点头,突然看到李清霖,尤其是在他的提刑腰牌上看了一眼,皱眉道, “此人不是高府中人吧?” 高阔解释道, “哦,这位李公子乃我家小姐请来的,也是一片好心,想看看老爷的病症。” “哦?” 长眉道人闻言,看向李清霖的目光中,或多或少带上了几丝敌视。 之后,长眉道人便在院中开坛设法,左右设有华幡,迎风招展,给法器开光。 那两位道童登坛而坐,诵经拜忏。 长眉道人则在院中踏罡步斗,口里还一直念着咒语。 然后,众人便等着夜幕降临,那位妖邪露出踪迹。 李清霖最开始还津津有味的看着长眉道人的表演,但越看越觉得乏味。 这长眉道人体内没有半点灵力波动,粗通武道,但看样子也就透骨境界罢了。 倒是他口里念的咒语,还颇具几分玄妙,似乎出自哪本仙经,闻者心宁气舒,脑海清明。 李清霖如今神魂之力大涨,听到经文,隐隐感受到几分神魂异动,本剧烈增长而有些浮躁的神魂,都变得通透了许多。 蹭了一会儿经文,见长眉道人似乎念经也念累了,装模作样的打坐入定。 李清霖便开口向高静姝请辞。 毕竟他不想热脸贴冷屁股,留在高府和这位长眉道人争锋相对。 但毕竟高静姝对他有恩。 想了想,李清霖从怀中取出一枚獠牙。 此乃山君上颚獠牙,含有凶煞之气,可诛邪驱鬼。 想了想,李清霖自觉似乎有些不保险,划开掌心,逼出一缕鲜血,涂抹于獠牙之上。 奇特的是,这缕鲜血还带着淡淡金黄,遇着獠牙也不滴落,宛若有自己的神意一般,爬满獠牙,金光一闪,继而沉寂下去。 告知高静姝后,李清霖将虎牙悬于高举人卧室门前,便转身离去。 只不过李清霖离去时,除了高静姝外,无人相送,高举人也只是客套劝留几句,便不再注意。 …… 天色昏沉,寂寥的星子挣破夜幕探出来。 深秋潮气在空气中浸润。 高府灯火通明,不少下人都躲在房间,神色恐惧的看着院中法坛。 高举人早已上床入睡。 左右闲人退去,高笠走到长眉道人身边,小声问道, “大师,敢问在下家中,真的有鬼吗?” 长眉道人闻言,面色不变,心底却在打鼓。 他哪知道有没有鬼,他又不修法,又未养出神意。 当年只是曾在荒野拓荒,偶尔发现了一处练气修者的坐化之地,得了些许传承,奈何虽然具备下品灵根,但无师门指导,又没获得修仙功法,修仙无路。 靠着几手请神做坛之法和一本《上洞云笈魂神注疏》,这些年来,也遇到了几只孤魂野鬼,但都被其靠着坛口和经文降服。 高笠见长眉道人不回答,左右看了一眼,道, “不管有没有鬼,不知长眉道人可否手段凌厉些,闹一闹,真的驱下鬼!” 长眉道人闻言,顿时明白了高笠的话中意味,他为难的说道, “我辈修者,岂能无事生事,仗着仙法蛊惑他人。” 高笠闻言,有些遗憾。 “得加钱。” 长眉道人的声音淡淡传来。 …… 打更声已过两次。 高府中,许多人都昏昏欲睡,疲乏难耐了。 长眉道人又得了一笔意外之财,心中雀跃不已,没有半点睡意。 反而希望能冒出一只孤魂野鬼,现现形,让众人知晓自己的厉害。 长眉道人候至天交二鼓,把蜡烛点上,恭恭敬敬烧上一股香,口中朗声道, “尊仙尊师傅在上,凡俗弟子顾泰然于高府捉妖镇宅,退邪治病,望仙尊保佑。神硃英英,硃中有清,画符禁鬼,起坛!” 话落,一众童子力士抡旗而动。 长眉道人抽出宝剑,用柳枝沾无根水,朝宝剑一掸,取来朱砂,像模像样的画了几道灵符。 灵符一烧,长眉道人厉声, “呔!妖孽,还不现行!” 高府众人此刻困意全无,高阔守在门边,目光紧紧的凝视着灵符。 高静姝由于属相不合,不能留在法坛,被长眉道人‘请’在闺房。 此刻听闻这动静,小手攥紧了衣袖,不时朝窗外打量。 高笠嘴角挂着笑意,手上青筋由于激动凸出。 卧室中的高举人缩在被子里,双眼紧闭,但眼珠子却不时滚动。 本来他不紧张的,但被这长眉道人的阵仗所骇,心底也泛起忧虑,焦火攻心。 夜风吹过,卷起符身灰烬。 长眉道人又取来两道灵符燃尽,院子却无半点异样。 正待众人有些奇怪时,突然…… 起大风了。 眨眼之间,整座高府便被惨白的雾气所笼罩。 门连着门,满目凄冷,阴风过肩好似鬼魅在眼前。 长眉道人睁眼一看,便见一道阴影,从雾气中而来。 长眉道人初时大喜,正要念咒驱邪。 却见这阴影,高有丈许,血发赤目,双手挽着白骨骷髅,背上钉着尸钉,双足之下,阴气如蛇! 长眉道人见此,吓得亡魂皆冒,自知遇到了狠茬子,凄厉大叫, “吾命休矣!” 血发鬼张口一吐,喷出一团阴气,长眉道人惨叫都无,就地栽倒,宝剑跌落在地,打翻了法坛。 “仙师!” “道长!” 众人惊呼,他们不具仙根,也未养神,看不见这血发鬼的模样,但见这满院雾气和长眉道人这突兀倒地的模样,哪里还不知道鬼来了! 一干道童、力士四散而逃。 高笠吓得双股颤颤,直接朝屋里床底钻,却见床底已经挤满了人。 他二话不说,拉着一个人的腿朝外面攥。 被攥腿那人都快吓晕了,接连求饶, “大少爷莫要拉我,那边的床底还空着哩!” 院中,高阔如临大敌,挡在高举人门前,气血喷涌,手持大刀,怒目而视。 气血一遇着阴气,如同沸油入水,发出咕噜咕噜的烧焦声,刺鼻致眩味道传来。 但这血发鬼无比凶戾,随手一抓,高阔的气血便压低了下去,身上更是多了一串指甲抓痕,伤口乌青,血液暗紫。 高阔闷哼一声,退后一步,手中刀光如泼水般倾泻而出,却又被逐渐弥漫而来的阴气所吞食。 “老爷莫慌,有我在,这妖邪便进不了你的身!” 高阔喷出一口鲜血,眼珠快速转动,睁大了眼睑,却根本看不到血发鬼的踪迹。 侧屋中的高静姝,听到屋外鬼哭狼嚎的声音和高阔出刀的动静。 再也按捺不住,推门而出。 “要杀家父,那就先取我之性命!” 高静姝击缶大喊,婀娜的身影如风,吹散了阴气,却又被逐渐笼来的阴气吞没…… 血发鬼看到高静姝的身影,目露一丝贪婪之色,卷起雾气而去。 “小姐!” 高阔见雾气卷动,把高静姝彻底吞噬,不由睚眦欲裂,双目流下血泪。 恰时, 一缕阴气弥漫,碰到了门上的虎牙。 众人只听得一阵虎啸,如山崩地裂般。 院中,陡然红光一片! (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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