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这样…</p>
张仲景看了第一个病患，是剧烈牙疼，张仲景开了《伤寒杂病论》中的白虎汤。</p>
第二个病患，是消渴病，也就是后世所说的糖尿病。</p>
张仲景开的是《伤寒杂病论》中的乌梅丸方。</p>
他已经握不住笔，可食指与中指把脉时，尤自稳健。</p>
就像是五十年行医所形成的“肌肉记忆”一般，这份“肌肉记忆”已经完全超脱了他的身体，几乎与他的灵魂的共存。</p>
他只要睁着眼，那就能把脉，开方！</p>
张仲景念着药方。</p>
“——桂枝九钱，干姜九钱…”</p>
王叔和用那强忍着的泪腔重复一遍，“桂枝九钱，干姜九钱…”然后落笔…</p>
周围无数杏林的医者也齐齐的朗声道。</p>
“——桂枝九钱，干姜九钱…”</p>
仿佛，他们是要用这种声音去呼唤张仲景，让他意识到，他们与张神医同在…也让张神医千万不要昏睡过去。</p>
一旦昏睡，可能…可能，他们就要与这位医圣的永别。</p>
“——五味子九钱，竹叶三钱，旋覆花三钱，大枣两钱过半，代赭石三钱三…”</p>
先是张仲景的声音。</p>
然后是王叔和落笔时的声音。“五味子九钱，竹叶三钱，旋覆花三钱，大枣两钱过半，代赭石三钱三…”</p>
接着是一众杏林医者满是悲怆的泪腔。</p>
——“五味子九钱，竹叶三钱，旋覆花三钱，大枣两钱过半，代赭石三钱三！”</p>
整个场面，十足的壮观。</p>
张仲景不忘嘱咐病患。“水四斤，煎取一斤半，分为昼三次，夜一次，咳咳…咳咳…”</p>
他终于再忍不住咳疾，可他还是勉力的开口嘱咐病患。</p>
“——切记温服…温…温服！”</p>
“多谢张神医…”这名糖尿病患者连忙拜谢，到最后，他跪倒在地，磕头如捣蒜。</p>
张仲景努力的想去搀扶他…</p>
却不曾想，就在这时，张仲景的脸上突现红晕，突然双目像是定住了一般。</p>
“——族人…我南阳的族人，瘟疫…瘟疫…伤寒，伤寒！”</p>
他像是中了魔怔一般，在说着莫名其妙的话。“——你们怎么都死了，这疫病…这该死的疫病…啊…啊…”</p>
他宛若突然变成了年幼时，目睹了南阳郡因为伤寒，因为瘟疫“生灵涂炭，横尸遍野”时的模样。</p>
他还在说着疯话。</p>
“——襄阳城，王神仙，他一定有办法能治伤寒，我去襄阳拜师…拜师…；”</p>
“——为医者，岂能‘按寸不及尺，握手不及足’？为医本岂可问财…”</p>
“——望、闻、问、切，伤寒杂病之辩证…受病有深浅，使药有重轻，我等医者，当…当勤…勤求古训，常怀济人之志…博采众方，不随趋势之徒！”</p>
所有人目瞪口呆。</p>
一些医者知道…或许这就是张神医最后的“回光返照”！</p>
他在返照他那“无私奉献”、“医者大德”的一生！</p>
而就在这时，张仲景的喉头突然一口血喷出，鲜血淋下，他打了个趔趄，最后一丝力气像是在他身上抽空。</p>
他眼前一黑，像是再没了意识。</p>
貂蝉一时恍惚之间，张仲景的身子，生生的倒下。</p>
无数人涌了上去，许多人异口同声般的悲声道。</p>
——“张神医…张神医！”</p>
貂蝉几乎要崩溃了，忙是将张仲景抱起。</p>
此刻的义父…身子虚浮，便是比女人还要轻。</p>
王叔和探着张仲景的鼻息，“师傅还有气，师傅还有气…快…快搀扶回去！”</p>
貂蝉的泪眼中，掠过了一丝冷芒，她咬着银牙，“不能动…不能动…让义父缓一下。哪怕是死，义父一定，一定也会坚持倒在这‘堂’上，这…这定是义父的遗愿！”</p>
这话脱口。</p>
无论是张仲景的大弟子王叔和，还是周围的杏林医者，亦或者是张家庄的村民，是来求医问药的病患…</p>
他们齐刷刷的沉默了，空气中，唯有泪眼婆娑，啜泣时的声音。</p>
像是一瞬间，所有人都产生了某种由衷的默契，要静静地送别这位“声名远播”、“德高望重”、“常怀济世之心”的神医。</p>
就在这时。</p>
“——师傅…”</p>
几乎是同时，两道声音同时吟出。</p>
是张仲景的二弟子杜度与三弟子韦汛，他们回来了。</p>
看到师傅如此模样…</p>
两人迅速上前。</p>
“师傅，师傅…”</p>
王叔和显得很惊讶，“师弟…你们…”</p>
杜度与韦汛顾不得那些，杜度连忙道：“三师弟，方才采买的那些药材，快…快去煎服，按照中焦血症来治，现在…立刻，立刻就得将‘小建中汤’灌给师傅！还有…还有桂枝加芍药汤也…也需备上！”</p>
韦汛毫不迟疑。</p>
他重重的点头：“我…我知道！”</p>
说话间，他已经拿着那些新采买的药材，就去煎药。</p>
王叔和与貂蝉均是目瞪口呆的望着杜度…</p>
杜度则紧咬着嘴唇，他的眼眸始终没有离开张仲景的面颊。</p>
他在观察，在无比细腻的观察。。</p>
——『吻合，晕厥时与那书中的症状完全吻合，好…太好了，太好了！关四公子诚不我欺，有救了…有救了！』</p>
心中这么想。</p>
杜度连忙回答王叔和与貂蝉，“师兄、师姐先莫要问那么多，我…我有办法救师傅！”</p>
…</p>
…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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