汉中通往上庸的官道上。</p>
昂扬的号角声响起,军旗飘扬,中间两面旌旗,右边上书四个大字——奉旨讨贼。</p>
左边则书汉丞相、魏公曹操。</p>
曹魏的将士已经整装列队,精神抖擞。</p>
已经六十岁的曹操端坐在五舆马车之上,眸光似电,面色阴郁。</p>
身旁的许褚骑着马,膀大魁梧的身形,看起来能把马儿压倒一般。</p>
曹洪、曹休、曹真则分别领着亲卫护送左右。</p>
很明显,他们的心情并不好。</p>
是啊…这蜀中,突然就不打了,改道去驰援襄樊了,这煮熟的鸭子飞了,谁的心情能好过?</p>
留守于汉中的夏侯渊、张郃、徐晃均是穿着铠甲,他们行在曹操的身侧。</p>
“大哥慢走,此去征途遥远,对手又是关羽,急不得。”</p>
很难想象,劝曹操慢行的竟是以行军速度“三日五百、六日一千”著称的夏侯渊。</p>
“妙才就莫要劝我了。”</p>
曹操轻摆了下手。“倒是你,为兄走后,驻守汉中你要千万小心,孤观阳平关依山傍水,地势极险,兼之其位于浕水入汉水交汇之处,西、南两面为河流环绕,背依险山,可谓汉中第一雄关。”</p>
“守好这里,纵是那大耳贼再是狡诈,诸葛村夫再是计谋百出,汉中无恙!等孤定了襄樊,再回来驰援于你。”</p>
说着话,曹操不忘伸出胳膊,重重的拍了拍夏侯渊的肩膀。</p>
夏侯渊则拱手。“谨遵丞相所言,渊定守好阳平关。”</p>
夏侯渊是表态了,可张郃与徐晃像是心情烦闷郁结,两人对视一眼,均是长长的叹出口气。</p>
他俩的心情与曹洪、曹休、曹真一样,并不那么畅快。</p>
准备了这么久南下,山地战都练熟了,现在倒好,不攻反守。</p>
这不是放任那大耳贼做大嘛?</p>
自然…</p>
这些副将的心情,曹操悉数尽收眼底,他扬起手大声重复着那一句。</p>
“人苦不知足,既得陇,复望蜀耶!诸将士随我南下荆襄,荆襄一破,这巴蜀孤立无援,那大耳贼与诸葛村夫成不了气候!”</p>
一席话落下,曹操挥挥手,庄严激荡的军乐响起,大军继续前行。</p>
不多时,大军消失在官道上,夏侯渊当先领兵离去。</p>
徐晃驾马行至张郃的面前,他给张郃使了个眼色,两人兵马行至一旁。</p>
徐晃方才感慨道:“张将军,果然伱说对了。”</p>
张郃“唉”的一声叹出口气,正想要一吐胸中的郁结之意。</p>
忽然,背后有人呼唤他俩。</p>
“徐将军、张将军…”</p>
徐晃与张郃转身,是一个熟面孔,是曹操的一名虎豹骑宿卫。</p>
两人稍显惊讶。</p>
这虎豹骑宿卫却说:“奉丞相之命,给两位带句话,今夜…阳平关外,丞相特地留下一物要送给两位将军,请两位将军独自前往!”</p>
唔…</p>
一番话,此间气氛突然就变得神秘了起来。</p>
当然,这虎豹骑的身份,张郃与徐晃并不怀疑。</p>
事实上,这宿卫也不是第一次替曹操传讯了。</p>
只是…这一次。</p>
明明丞相已经走了,还邀他二人赴阳平关外,还说留下一物。</p>
留下什么?</p>
“不知道,丞相留下何物?一定要深夜才能视人?”</p>
“两位将军一去便知。”</p>
徐晃还想问,宿卫已经转身策马离去,奔袭所在…正是曹操的虎贲军军团。</p>
一时间,张郃与徐晃彼此互视。</p>
越来越多的神秘感,席卷全身。</p>
那边厢。</p>
走远后的曹操挥了挥手,许褚连忙驾马行至曹操的马车旁。</p>
曹操问:“派人告知公明与儁乂了么?”</p>
许褚如实回答:“按照丞相的吩咐,均已告知。”</p>
曹操微微颔首,却再度问出一句:“妙才那边,灶子都备好了么?”</p>
“悉数都备好了…”</p>
听到许褚肯定的回答,曹操回头,望见那汉中城上空袅袅升起的浓密的炊烟,他终于露出了爽然的笑意。</p>
“哈哈哈…哈哈哈哈!”</p>
他的心情大好。</p>
人言,曹操一笑,生死难料!</p>
却不知道,这一次…又是谁生死难料?</p>
…</p>
…</p>
成都,左将军府。</p>
刘备与诸葛亮赶回时法正、李严、糜竺、孙乾、简雍、黄忠、严颜等人早已守在门前。</p>
俨然,他们也听说了曹操退军的消息。</p>
连带着还有几名信使,刘备不到,他们也不敢念出最新的“传书”。</p>
“奏事——”</p>
刘备坐在主位上,糜竺坐在左边次席,诸葛亮坐在糜竺旁边,法正则坐在诸葛亮的身侧,再往下是李严、孙乾、简雍…</p>
单看这个座次,很是讲究。</p>
而随着诸文武跪坐两侧,信使开始禀报。</p>
“两个时辰前收到飞鸽,魏军的确在撤军…”</p>
“一个时辰前收到飞鸽,已经可以确定曹操在撤军的队伍中,且曹洪、曹休、曹真均在…”</p>
“半个时辰前收到飞鸽,魏军走过上庸的兵马数量超过十万人。”</p>
听到这儿,刘备百感交集的自语道:“总算…老天对汉室不薄,退的好,退的好。”</p>
方才还在诸葛府,还打算看关麟的第三封答卷。</p>
可刘备与诸葛亮听到曹操退兵,哪里还能镇定。</p>
连忙就赶回左将军府…</p>
本要传唤诸文武议论此事,倒是不曾想一个个早已守在这里了。</p>
黄忠提议道:“主公,曹操不在,魏军不敢南下,这正是良机,我军当北上夺下汉中啊。”</p>
“不好…”法正连忙提醒:“汉中早晚要夺,可现在时机并未成熟,如今主公更需要的是发展的时间,是坐稳益州的时间。”</p>
“三个月来,蜀中人心惶惶,无论是三军将士,还是百姓官员,人人睡不得一个安稳觉,人人都顶着莫大的压力,当此之时…该当让驻守关卡的将士们卸下防备,大肆休整一番,让官员们,让百姓们送出一口气,所谓松弛有度,曹贼南下时,当严阵以待,曹贼退去时也当缓和几分。”</p>
法正说这番话时,手像是不经意间的捂住胸口,稍稍抓了一下,只是这动作很是隐晦并没有被人察觉。</p>
俨然,他的身体…扛着这份压力,也并不轻松。</p>
“我亦是这么认为。”</p>
刘备连忙开口,言语间难掩对“好基友”法正提议的赞许。“金牛道、米仓道、荔枝道的将士们严阵以待这么几个月,怕是早就绷不住了吧,莫说他们,就是备也是倍感压力,彻夜难眠,孝直说‘松弛有度’…的确该让将士们、让官员们、让百姓们,也让我自己…均卸下防备休整一番,哈哈…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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