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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百三十九章,臣有私心(1 / 3)

柳明生出胆怯,并不敢和柳至一起去见皇帝,他还怕柳至路上找他事情呢。

就支吾:“皇上宣的只有你,”

柳至毫不客气:“对,那是因为你是哪牌名儿上的人。”从柳明到他祖父都面色一寒。

冷捕头闲着无事看个笑话,他也觉得柳明等人上折子纯属吃多撑着了。坏笑道:“我来得不是时候?你们家正在内哄?”

推一把皇帝派出来的太监:“咱们外面逛会儿,等他们家的事情说完。”太监不知道冷捕头的意思,把他的手从自己肩头拿开,不乐意地道:“您这话自己对皇上说去,有谁敢让皇上等着?皇上最大!凭柳大人家里有什么事情,赶紧的,跟我回京。”

冷捕头满面遗憾:“很想看个全套的热闹,但这柳家竟然不大,看不成了?”

超过一半的人对冷捕头怒视,什么叫柳家不大,你紧跟在皇上最大后面说出,这是欺君的话你也敢说?

柳至也摆手:“老冷你不要胡沁,我这就随你去。”目光炯炯,如看远山之岚气,飘渺轻淡久幽无神,从上谏书的人面上扫过。

所有的人面上一疼,让尖刀刮去层皮似的火辣辣上来,再看柳至大步而出。

他一句话也没有丢下,但意思丢得明确。

咱们走着瞧。

不善罢干休的语气从他眼神里抛出。

……

御书房里,两根修长手指拈住柳明等人的上书,要看不看,欲丢又不丢的扫视着。这是皇帝在今天数不清的扫视次数中,又有的一次。

了悟在皇帝面容上,把他清俊的眉头染黑。奔着太后而去,泛起皇帝心头的反感,也提醒他最近有些事情若有若无的遥指太后。

首先是太后隐瞒出身。这事情好解释,以养女身份代替娇滴滴闺秀们入宫,太后不是头一个,也不会是最后一个。

闺秀们有的早有意中人,有的不愿意到宫里吃苦。有人认为进宫是体面事情,有人认为进宫多不自在。就像很多朝代宫中选秀,民间百姓们吓的把女儿赶紧嫁人,给年老的残疾的也肯。不是所有的人都愿意进宫,去享受牢狱似的体面。

这种事情获罪可大可小,但皇帝临幸,发现某人送上来的女儿不够身份,问问她是顶替的,皇帝也可能大怒,说是欺君,也可能满意,就此放过,可大可小。

现在指出来对太后没有影响,不过是损伤太后的名声罢了。

因为太后六宫得宠,下面就有一些什么太后素有大志,争着要进宫,把人家女儿暗害一回又一回的话。

偏偏那家子大员在太后进宫不久就有罪,带累得太后沉浮起落,他自家满门不是斩就是病死,余下的也有吓死的惊死的,没几个活人儿又远远出京,这样的谣言出来,想找个活口证明都不在面前。

再来是说太后对养父和自家有薄有厚,这个从忠毅侯的履历上去看就一目了然。

袁训十二岁入太子府,不到数年为公主师,太子的照拂,和中探花是将军,一古脑儿的全扣到太后身上,说太后厚薄不均。

说太后对送她进府的那家子大员,皇帝登基后没有为那家子说话,倒迫不及待地把袁国舅表白,像是过河拆桥。

闻弦歌要知雅意,这哪里是说太后厚薄不均呢,分明是说太后品德不行,那生下来的皇帝还能好吗?一不小心,皇帝就是个得位不正。

在上位的人要是没听过流言蜚语,估计也是个死个无数年,而且生前没有名气的死人。

哪一个大活人没有听过三两句闲言?皇帝听的就更多,因为他派出去的暗探专门搜集这些。

有些话皇帝能忍,有些话皇帝要防,有些话听过跟没听一样。柳明等人的上书,就属于皇帝要防的里面。

官员们间的私语皇帝多少能掌握,但他没料到他们还真有胆子当殿呈上来。

以柳家是皇后外戚的身份指责太后,这事情不小。皇帝只找柳至算帐。不是他和张大学士、老侯想的一样,而是皇帝懒得跟柳明这些人废话,更不想去皇后宫里废话。

夫妻多年,以皇帝对皇后性子的了解,把她关上许多天,骤然得自由,皇后只会更怨言满腹。皇帝没功夫没心情去听皇后罗嗦,这个丢给太子。

他只见柳至,让柳至给自己交待。

等待的时候,皇帝有别的上书要看,但不时的,他总要把柳明等人写的又看几眼,然后闪过鄙夷,胆子还真大。

丢下来,再批阅别的。

就这样看一回,鄙夷一回,又是数次,柳至来见。

轻飘飘的,并没有用力,“啪”,这一声并不沉重,皇帝把那看了又看的东西抛到跪着的柳至面前,语声淡若流云:“你自己看。”

柳至不用看也知道内容,但皇帝要他看,他捧起来还是看了一回,随后伏地叩头:“请皇上允臣回话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百年大树,表面光鲜,必有千疮百孔于内中。总要去其病腐,固其根基,重新汲汲日月,方能为栋梁之才。如今臣家蒙圣恩多矣,就如这百年大树,子孙都依靠其生长,全然不管风雨滋润不是垂手可得。”

没想到他这样的回,皇帝收起因柳家而对柳至的简慢,对他目不转睛。

本来,这也就是皇帝一直喜欢的臣子不是,他的话有道理,皇帝摆出认真。

柳至再回:“臣家私下背臣所为,臣了然于心。本应该速回皇上,但中夜痛苦难眠,臣打消此念。”

“哦?”皇帝挑一挑眉头,为什么你不先对我说。

“臣少年入太子府中,深得皇上栽培。臣知道皇上不是可以欺瞒之人,皇上定然早有耳闻。臣并不敢因皇上早就知道而存有侥幸,是臣借此事,向皇上奏明数件隐患。”

皇帝听听真是有趣,看你还能说出什么来:“照这么说,你不早来对我说,倒还有功了?”

柳至垂首:“臣不敢,臣有欺君之罪,臣知道。”

“那你说说看有哪几件隐患,说得好,朕不与你计较。”皇帝好奇心上来。

“臣家是皇后娘娘外戚,出这样飞扬跋扈目无君恩的臣子,就如百年老树之病弊,该砍的砍,该去的去,到清理的时候。臣有私心,臣先行惩治他们,起不到收效不说,又怕他们在娘娘面前搬弄,伤臣一片忠君之心。臣有私心,都是皇上的官员,惩罚与否,都当由皇上裁决。臣不敢私下为之,抹去繁花阵里污花,以一片大好混淆皇上视听。”

听到这里,皇帝微微一笑。

柳至还没有说完,他说着说着泣泪上来,有了哭腔:“臣有私心,这种事情能出自臣的家里,也能出自外面。事情没出来以前,臣枉议提醒皇上是为诽谤,不提醒皇上是为糊涂。臣为显自己忠心,故作不知,任由他们作为,以作为臣对皇上的进谏。”

“臣有私心,丞相为国几十载,带出我家名声。如今把家交到臣手里,臣不能发扬光大,也不能任由糊涂之人败坏。臣愿与他们共罚,以为对家人的警戒。”

“臣有私心,太子殿下得皇上疼爱,太上皇和太后疼爱,如今光彩已露,却未经风雨。臣家如能助皇上教导太子,臣何惜此身?”

“臣有私心,皇后娘娘在家是娇女,大婚后是娇妃。太后依顺,皇上宠爱,娘娘安乐,忘记三分约束自己。为皇上为太子,臣愿以一身警醒娘娘,臣愿以一身警醒百官,臣愿以一身训诫家人。”

重重叩了一个头:“家人的错,全是臣的错,臣当先领责罚。”

话到此说完,但柳至情绪激动,铿锵语调把自己内心忿怨不满——话说谁遇到不平没有这些呢,轻易不引动,一动发千钧——全勾动,两行清泪从他面颊上潸潸而下,在金砖地面上汇成小小一摊,约有手指甲大小。

落到他眼里,也落到皇帝眼里。

皇帝对他的哭一般啼笑皆非,这跟表弟袁训一样,轻易不哭,但都是会哭的角色。

上一回哭还在不远,那是和欧阳家,是为丞相。这一回也和丞相有些关系,柳家的家声扯得上去世的丞相。

斯人已去,皇帝不再去考虑丞相,他是让柳至的铿锵震撼。

他句句发自私心,但他提出的句句是隐患。

自汉以来,外戚名声不佳。吕后,三国的何太后,董太后,还有西汉的霍光。

霍光本身已经是功高震主的辅佐大臣,他的妻子还是背着他毒死汉宣帝的元配许平君,他们的女儿霍成君让立为皇后。地位显赫到朝政一把抓还不满足,还想当外戚是为什么?

应该是霍光妻子贪婪作祟,还想左右下一代皇帝。她没有连累到霍光,霍光死后是古人最高葬礼黄肠题凑而葬,也一直享受汉后代皇帝的祭祀,但把霍家拖累得不轻,霍成君打入冷宫,自尽而亡。

由此可见外戚这事情,有的人愿意用阴谋诡计去当。

本朝两大外戚,一柳一袁,家主都年青有为,早不断有密折弹劾他们的大大小小事情,御史们分一只眼睛盯得不放松。

他们两家不管是谁出事,一个牵扯到太后,一个牵扯到皇后,朝野都要有震动。

说到太后,皇帝不悦。说到皇后,太子要受牵连,皇帝也是不悦。

在这样的心态下,单独扶起袁家,这不可能。单独扶起柳家,也叫不对。

两个外戚互帮互监视,皇帝江山永固,这才是他要的。

柳明等人的骤然发难,皇帝顿生剪枝之心。不见得是杀人,但敲打震慑件件不少。但这样一来,表弟袁家独大,皇帝不怕御史就此和表弟过不去,但外戚不能独大的心,一直在他脑海里转悠。

这里面也有担心袁训一夫一妻影响到太子,加寿得太后宠爱,太子从孝敬上一生要尊重加寿,尊重出个一夫和一妻,史上可以添上笑话一大笔。

这是细小的心思一闪而过,但加在一起就是柳家虽然不好,但能和表弟抗衡。

皇帝很喜欢家世单薄的美人儿,如欧阳容,就是随便宠幸没有这样的顾忧。

欧阳家对上柳至一败涂地,皇帝让太医精心诊治欧阳容,皇后想下手没伸进去,但却对欧阳老大人流配像是残忍,皇帝的心里压根儿就不在欧阳家,眼里也没有他们家。

如皇后、梁妃、张贤妃等,宠幸加上笼络,睡起来差了滋味。皇帝对这样的后妃是安抚多过宠幸,对美人儿是宠幸多过安抚。

皇后有太子不是?皇帝觉得仁至义尽,算夫妻情意深。你当皇后不愿意你的儿子当太子,难道愿意别人的儿子当太子,我和你卿卿我我?

当皇后的又想儿子当太子,又想和皇帝卿卿我我,不好意思,要么你有非常手段,不然皇帝还要去哄别人。

本朝的皇帝,就是这样的一个人,本朝的皇后,也就是那样的一个人。

他又要敲打外戚为自己所用,又要笼络外戚服服贴贴。柳明等人他是一定要收拾的,正在想主意而不得,柳至说了一篇话出来,皇帝听得笑眯眯。

这才是忠君好臣子,也是历练久深的干练官员。

小小的一个言论,都会有人附合,何况是太后和皇后之争。这是三月里,皇帝登基一年又两个月,新官上任有三把火,何况是皇帝。奈何他去年一年就和郡王们生气去了,火还没有烧到官场。

借着柳明这群官上谏正要打量分清,把忠臣和心怀鬼胎的人各自打上烙印,以后用起来就顺手,柳至的话雪中送炭的过来。

柳至自己说的,为皇上提醒隐患,所以我不敢阻拦家里人上书。他还有话,“臣有私心,都是皇上的官员,惩罚与否,都当由皇上裁决。臣不敢私下为之,抹去繁花阵里污花,以一片大好混淆皇上视听”。

一直说到皇帝肚肠里面去。

这已经不是私心,是忠心。但柳至后面也说得清楚,“愿以一身警醒娘娘,臣愿以一身警醒百官,臣愿以一身训诫家人”。以前面的忠心,为柳明等人向皇帝求情。

要说能当家主的人,都是忍受大委屈,承受大风雨,柳至看似没做什么,在别人眼里就往太后面前讨好去了,不像柳家别的人到处勾搭官员上谏,打着为娘娘为太子的旗号,但他这一片心思才是明明白白的为太子为皇后,也为了皇帝和太后。

这是皇帝原先的人马,皇帝有资格得意,也笑纳柳至的一番心意。

无意中,柳至又和忠毅侯夫人说到一处去。忠毅侯夫人宝珠说出柳家是在对太后撒娇的话,和柳至说的皇后在家是娇女,出嫁后是娇妃,全是太后溺爱皇上娇纵,都是一个意思。

宝珠也好,柳至也好,竭力的把这件事情圈到家事中去。而柳明等人呢,却是竭力地把这事扩大到国事上去。

虽说皇帝无家事,但把太后和皇后的矛盾*裸地摆出来,这对谁有利呢?

自然是那些就中取便的官员们,上蹿下跳,不是往太后面前讨好,就是往皇后和太子那里收人情。

宝珠的话一出来,太后就让人知会皇帝,这又是显摆看看宝珠多能耐,但皇帝喜悦这话。对柳至说的话,也就同样的喜悦。

皇帝也就对柳至来上几句实话:“太子是朕嫡子,打小儿跟随太上皇在御书房里受储君教导,朕不愿意任何人动摇到他,你既然话说得明白,太子的事情,你有一半责任。”

柳至恭敬拜领。

这不是压下泰山似的责任,这是给予泰山似的信任。柳至山呼万岁叩谢,辞出来抹一把额头上的汗,也抹干净面颊上的泪,对着柳明等人恨恨不已。

容易吗?哭一出子又表白一出子。同时庆幸我皇不是昏君。昏君难道只昏到皇后那里?也许昏到太后那里,听说与太后有关,推出就斩,柳明等人还能回家去争家主?

一面暗自赞叹皇帝,一面把柳明等人腹诽,柳至去见太子。

张大学士等人把柳至狠说几句,柳至陪笑不迭。要说他还真的不容易,当个家主本就不是完全风光。进宫也陪小心,出宫也陪小心。

和太子相见,两个人互相试探。太子听过太子师的话,只是打量柳至心思,生怕他也想和太后开战。柳至呢,又怕太子真的信柳明等人的上书,对太后生出怨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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